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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隱】李光裕雕塑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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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裕空身幻影般的深刻心境
廖仁義
李光裕的雕塑銜接了台灣雕塑家前後兩個時期的寫實思維與抽象思維。在李光裕之前,從日治時代以來,台灣就已經呈現出極為成熟的寫實雕塑,例如黃土水、蒲添生與陳夏雨,而在二次大戰結束以後,也已經發展出非常前衛的抽象雕塑,例如陳庭詩、楊英風與李再鈐。而做為一個在1950年代出生的雕塑家,李光裕雖然跟他們並沒有師承關係,但是在他的造形思維的發展過程中,我們依然可以看出,他一方面延續了極為嚴謹的寫實功夫,另一方面卻也積極地在開拓抽象語彙。
李光裕在1954年出生於台灣高雄, 1975年畢業於國立藝專(國立台灣藝術大學前身)雕塑科。隨後,在1978年前往西班牙繼續雕塑創作的研究,1982年畢業於聖費南多(S . Fernando) 藝術學院,又在1983年獲得西班牙馬德里大學美術學院碩士,返台後任教於國立藝術學院(現在的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術系,直到2006年退休,迄今繼續潛心創作。
空身幻影
雖然我們說李光裕的作品在於探索與表現境界,但是當我們近身去看他這幾年的作品時,卻不忍心去說這只是一個藝術家為了創作而去表現的一個形式,那好像是指他是為賦新詞強說愁。事實上,人生己到坐五望六的李光裕,創作能力雖已飽滿成熟,卻日漸面對生命之殘缺與有盡。也就是說,李光裕的作品之所以表現豐富的意境與深刻的心境,其實是為了面對生命的殘缺與有盡。
也就是說,李光裕的作品之所以表現豐富的意境與深刻的心境,其實是為了面對生命的殘缺與有盡。他是一位以藝術創作來安頓生命困惑的藝術家,試圖安頓的或許是他個人的生命困惑,也或許是芸芸眾生都會遭遇的困惑。例如《不知年》與《頑童》這樣的作品,聳然帶著趣味,卻也是一種對年少輕狂的眷戀,例如《故鄉》,雖是一間瓦窯,其實卻道出藝術家的傷逝;例如《雨》雖然表現性愛歡愉,卻也只不過是對肉身的讚美與感嘆。即使如此,這些以生活點滴為題材的近年作品,一方面證明了李光裕是一個擅長抒情的好手,他生動地記錄了每一個即將消逝的片刻;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這種重回生活場景的尋訪,說明了他作品所要表現的境界不在遠方,而在眼前──即使眼前的這一切瞬間就會消逝,卻都可以靜觀。
李光裕的創作思維中, 一方面是對身體的讀美,另一方面是對身體的煩惱。《飛天》是讀美身體的經典,充滿自內至外的激情,彷彿隨即就要離地飛舞。動靜之間,準確掌握了造形每個瞬間的姿勢與動作;動靜相隨,並無間斷,形成一個完整的情節。至於他對身體的煩腦,其實也瀰漫在許多作品中,此次的展覽便是一個最佳例子,它訴說一種滄桑。
這次的展覽,李光裕自己給了個標題《空身幻影》,可以說是他近年心境的寫照。做為一個一邊禮佛一邊創作的藝術家,面對著身體帶來的觀樂與煩惱,他努力放空身體, 一旦空身,便也看到生命悲也好喜也好,盡是幻影,無掛無礙。其中《荷畔》這件作品,一方面標題引領著視覺,似乎是在描寫人體與荷葉合而為,但作品中人的身體亦實亦虛,遁入荷葉殘影之間,似乎是在透過造形的正負虛實結構,描繪身體的虛幻,洞察生命似有似無的奧義。
在李光裕的創作思維中,滿也是空,實也是虛,有也是無。從他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藝術家為了安頓生命困惑的一個轉身,從有執到無執的那一轉身,那既是一個造形的轉身,亦是一個生命的轉身。一轉身,悲喜已成幻影。
(節錄自 2011.4 國立台灣美術館 「空身幻影」─李光裕雕塑回顧展 策展文章)